文 蘇玉
2022年8月,當他走上《披荊斬棘》第二季的舞臺,比著熟悉的手語再度唱起“向天空大聲地呼喚,說聲‘我愛你’”時,無數(shù)人被回憶擊中,“感覺自己的青春又回來了”。
他是70后、80后記憶里的“乖乖虎”,是90后忘不掉的“五阿哥”“杜飛”,是00后心目中的導演、導師……他陪伴我們走過青春,如今雖已人到中年,卻依舊清爽真摯,仿佛還是當初模樣。
他就是蘇有朋。
從頂峰到低谷
1973年出生的蘇有朋,從小就是“別人家的孩子”,不僅學習成績優(yōu)異,還擅長珠算、心算、英語、寫作、書法、電子琴等,此外,他還參加了學校的合唱團。父母擔心他太辛苦,想讓他放棄幾個特長班,他便用絕食來抗議,最終讓父母“收回成命”。
15歲那年,蘇有朋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入了臺灣排名第一的高中。因為他太愛學習了,母親反而擔心他生活單調(diào),將來會變成書呆子,便鼓勵他去參加一檔綜藝節(jié)目,豐富業(yè)余生活。沒想到,蘇有朋的演藝之路就此打開,不久后就與吳奇隆、陳志朋組成“小虎隊”,紅遍兩岸三地。
蘇有朋入選“小虎隊”的原因,除了外貌出眾,還因為他“學習好”“特長多”,很適合成為孩子們心中的偶像,“乖乖虎”的稱號也由此而來。1988年到1991年,是小虎隊最紅的三年,也是蘇有朋完成高中學業(yè)的三年。別人只要念書或者當明星就好,他卻要兩者兼顧,在錄唱片、開演唱會、上節(jié)目、拍廣告的間隙,抓緊時間拼命學習。
就這樣,在緊張忙碌中,蘇有朋以優(yōu)異的成績考進臺灣大學機械工程系。他后來在自傳里說,他很怕沒考好,然后會在路上遇到一些帶著小孩的媽媽們,指著他跟小孩說:“你看,那就是只會玩不會念書的‘乖乖虎’。”
可惜,肩負過多期許的少年,也有不堪重負的時候。進入大學之后,蘇有朋后悔了。考大學時,他為了向大眾證明自己,選擇了非常難考的機械工程專業(yè),但他內(nèi)心深處并不喜歡這個專業(yè),也學不好。他也曾嘗試轉(zhuǎn)專業(yè),但沒有轉(zhuǎn)成功,最后在大三那年決定休學,全身心投入自己的演藝工作。
這個決定讓年輕的蘇有朋深陷輿論旋渦。曾經(jīng)的“乖乖虎”,一下子成了媒體和粉絲眼中的“過街老鼠”,大家都在批評他,說他只圖名利,不顧學業(yè),不配當偶像。
如今談起那段時光,蘇有朋已經(jīng)能笑著自我調(diào)侃了,可在當時,他連門都不敢出,躲在房間陰暗的角落,借寫歌來表達心緒:“等明天的我,不如今夜就走,人前瀟灑的我,心酸淚在背后。過河的卒子,拼命的水手,是否可以換一條路走……”這首歌的歌名叫《傷口》。
帶著滿心傷痛,他選擇去英國留學。在異國他鄉(xiāng)獨自生活,生病時連個送藥的人都沒有,最難受的時候,他甚至想:“干脆死了算了。”
在蘇有朋跌落谷底的時候,偏偏家里也狀況百出。父親投資失利,接著父母鬧離婚,家里的房貸、車貸和弟弟的學費都要靠蘇有朋來承擔。積蓄快要用完了,蘇有朋只能回到臺灣,重新開始。
可是,偶像歌手往往只能火一陣子,新鮮期過了就會被新人所代替,而且蘇有朋又曾因休學而形象受損,想要重新開始更是難上加難。那幾年,他試過出唱片、出書、主持,也上過不少綜藝節(jié)目,但都沒有太大的水花。
工作沒起色,就賺不到錢,還不了貸款,更支撐不起全家的開銷,蘇有朋一度走到了絕望的邊緣,但他苦苦掙扎,不肯放棄。
好在,他終于等來了《還珠格格》。
從“偶像派”到“實力派”
沒有選擇的人,最懂得珍惜。《還珠格格》劇組里大部分演員都是新秀,反而是曾經(jīng)紅過的蘇有朋成了那個最勤奮的人。他每天除了揣摩劇本、背臺詞之外,還常常跑到監(jiān)視器前,認真學習同行,虛心請教導演。
蘇有朋明白,小虎隊的成功不能成為他一輩子的光環(huán),他不能再把自己當一個偶像了,而要成為一個全能的藝人,他還有很多不足,通通都要重新學習。
當時,他身邊沒有助理,拍戲也很辛苦,還常常被導演罵,但他都覺得沒關(guān)系。甚至每次得到一些指點或批評,他都如獲至寶,認真記下,反復琢磨。
奇跡發(fā)生了,《還珠格格》后來火遍大江南北,還帶紅了一眾演員,蘇有朋也終于完成了從“歌手”到“演員”的轉(zhuǎn)型,事業(yè)再度風生水起。
接下來的幾年,蘇有朋主演了多部影視劇:在《絕代雙驕》里,他是絕世佳公子花無缺;在《老房有喜》里,他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蘇小鵬;在《情深深雨濛濛》里,他是既搞笑又深情的杜飛;在《倚天屠龍記》里,他是俠骨柔情的張無忌……
蘇有朋越來越不滿足于自己那張娃娃臉所能適配的溫柔系角色,因為“人不可能一輩子吃青春飯”。轉(zhuǎn)型成功之后,他決定繼續(xù)深耕,要從“偶像派”轉(zhuǎn)變成“演技派”。
他開始嘗試那些與“偶像”身份相悖的角色,雖然早期的嘗試并沒有帶來巨大的成功,甚至還給他招來過一些非議,但這些嘗試都是未來質(zhì)變不可或缺的。
電影《風聲》里的“白小年”,就是蘇有朋的那個質(zhì)變。“白小年”戲份不重,卻很不好演,他曾是一代名伶,后來又成了偽軍總司令侍從官,成日里梳著油頭,翹著蘭花指,唱著昆曲。為了演好這個角色,蘇有朋去北京拜師學藝,從吊嗓子、翹蘭花指學起,足足學了一年。
這一番苦功沒有白下。在《風聲》里一眾影帝影后的輝映下,蘇有朋也毫不失色,憑借“白小年”一角,斬獲第30屆大眾電影百花獎最佳男配角獎。在頒獎臺上,他格外激動,從出道起就被定義成偶像派的他,終于走到了這一步,真的非常不容易。他說:“我不需要大家一直關(guān)注我肯定我,我只希望有那么一瞬間,就像現(xiàn)在,我會讓人覺得,‘啊,原來他過去20年也挺努力的’。”
“挺努力的”是他最想被人認可的東西,也是他從低谷走向成功的真正法寶。
從藝人到導演、導師
蘇有朋并不滿足于只做一個藝人,他嘗試做更多的轉(zhuǎn)型。
2014年,他開始籌備自己的導演處女作《左耳》。這部電影未拍先火,因為“刷掉了幾乎半個演藝圈的人”。楊紫、張云龍、春夏、張雪迎……一票當紅小花、小生面試都沒過,連原著作者饒雪漫都笑言:“有朋哥估計只有裝失憶才能繼續(xù)在這個圈子混下去了……”
沒辦法,蘇有朋太認真了。選角如此,拍戲更甚。制片人后來都說,從沒見過哪個導演像他一樣,能把所有角色的臺詞都背下來。電影拍完,蘇有朋頭發(fā)白了一圈,他調(diào)侃道:“原來他們說的一夜白頭不是假的。”
《左耳》交出5億票房的好成績,蘇有朋也因此獲得第23屆北京大學生電影節(jié)最受大學生歡迎導演,并得到了第52屆臺灣電影金馬獎最佳新人導演提名。
2016年,蘇有朋又拿出第二部導演作品《嫌疑人X的獻身》。這部電影拍攝期僅有98天,他竟帶著劇組橫跨28個城市取景。他的完美主義,令主演林心如都快受不了了,吐槽他的嚴苛已經(jīng)“令兩人的友誼搖搖欲墜”。男主角張魯一則說得比較“隱晦”:“導演經(jīng)常一個人留下來摳細節(jié)。”蘇有朋自己則說,拍戲的過程是一種修煉,他對每個工種都很苛刻。
在完成從演員到導演的初步轉(zhuǎn)型之后,蘇有朋選擇去紐約大學導演系進修,顯然,他不是在玩票,而是“來真的”。
有了收獲,他還想繼續(xù)向上攀登,仿佛人生不披荊斬棘,就沒有了樂趣。于是,我們又在綜藝節(jié)目《創(chuàng)造營》里看到他當導師、為學員排練操心的樣子,看到他在《披荊斬棘》第二季里,發(fā)狠排練、從容唱跳的樣子。
有人半稱贊半吐槽地說他“太卷了”,這會逼得身邊的人也不得不一起努力的。蘇有朋就是這樣,不管別人怎么對待人生,他總是不斷拋下舊戰(zhàn)果、挑戰(zhàn)新目標,向更高更遠處進發(fā)。
曾經(jīng)紅過也失落過的他,以自己30多年的從藝、轉(zhuǎn)型之路,向我們詮釋了什么才是真正的“偶像”。外在重要,內(nèi)在更重要;天賦珍貴,苦功更珍貴。“很多時候都覺得不可能吧,但每次的不可能,咬咬牙最后也都可能了。”
一時的成績,或者一時的低谷,都不是最重要的,對蘇有朋來說,努力才是最重要的。他會一直奔跑,一直發(fā)光發(fā)熱,為那些喜歡他的人帶去力量,激勵著他們一同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