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好，歡迎來到國劇60講第三季，我是主講人李星文。今天這一期，我們聊一聊2017年夏秋之交的另一部爆款網絡劇《無證之罪》。

這部劇由愛奇藝出品，電影大佬韓三平監(jiān)制，戴瑩任總制片人，新銳導演呂行執(zhí)導，秦昊、鄧家佳、姚櫓、代旭、王真兒、寧理等主演。改編自紫金陳同名小說，講述了以嚴良（秦昊 飾）為代表的警察與犯罪分子之間的博弈。

2017年夏天，《白夜追兇》和《無證之罪》的出現(xiàn)，意味著網絡懸疑罪案劇真正進入了精品化的時代。之后，愛奇藝乘勝追擊，先后開辟了奇懸疑劇場和迷霧劇場，將這一類型打造成了劇場化運營的王牌。

導演呂行憑著《無證之罪》閃亮登場，制作方萬年影業(yè)一炮打響，成為了懸疑劇生產的重鎮(zhèn)。演員秦昊由文藝咖向大眾化轉型，之后更憑借《隱秘的角落》徹底翻紅。寧理扮演的殺人犯李豐田，成為了國劇畫廊中的典型人物。代旭和鄧家佳也憑借著心思復雜的灰色人物而提升了知名度。

這部劇屬于社會派推理。案件固然有些離奇，但也沒到匪夷所思的程度，更讓人受用的是熱氣騰騰的社會氛圍和正邪之間的人性灰度。

《無證之罪》原著的故事發(fā)生在南方，改編時把它挪到了東北。一方面是因為東北有那種寒冷、黑色、危險的味道，另一方面編劇、導演對東北的市井氣息比較了解。劇中“兵哥”“火哥”“黃毛”“華姐”這些人，穿貂戴金，頭發(fā)油亮，給人感覺但凡一言不合，必然后果嚴重。

呂行表示，“東北與日本不同，沒有明確的黑社會文化，也不會統(tǒng)一著裝，出門帶有強烈的殺氣和攻擊性。他們更多的是以普通人的形象出現(xiàn)，極其注重自己的著裝外貌。他們犯罪時也不是表面上的強烈對抗，而是用其他方式去暗度陳倉。這種方式既有東北的民間氣息，又有中國人的廣泛特質。”

死神一般的李豐田，戲里是警察的死敵，戲外是觀眾的噩夢。劇中用了許多筆墨，塑造他亡命徒式的兇殘。現(xiàn)實生活中的確存在這樣一種人，他們性格孤僻、沉默寡言卻充滿攻擊性，對生命有一種無知的漠視。

在原著中，真兇只在現(xiàn)場留下了一個煙頭。在改編中，呂行和寧理從煙頭著手設計了他的身份標識。每當李豐田撕掉過濾嘴點煙時，觀眾的心就跟著一緊，知道又要死人了。這部劇拍完，寧理也從一個沒抽過煙的人變成了“煙民”。

還有就是所謂的電影感。曾經有一段時間，說劇有電影感是一種高度贊美。后來，當有些電影導演因為過分追求鏡頭美感和復雜調度，導致了劇集不能如期拍完而爛尾后，業(yè)界才醒過味來，所謂電影感要適可而止，敘事始終是第一位的。

在呂行看來，制作水平固然重要，但他所強調的電影感是：一定要讓觀眾看明白，而不是聽明白。傳統(tǒng)電視劇臺詞量大、場景相對固定、情節(jié)密度較低，觀眾甚至不用細看，光靠聽也八九不離十。

《無證之罪》并不完全依靠臺詞完成敘事，而是會靠視聽語言去表現(xiàn)一些氛圍、張力，去體現(xiàn)人物的心理。呂行在片場讓演員不停走戲，攝影師不停地用手持鏡頭跟拍。長鏡頭的運用，讓觀眾有身臨其境的感覺。

呂行1986年出生在哈爾濱，從小對藝術創(chuàng)作有著濃厚興趣。他2005年考入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。之后，便在北電一路從本科攻讀到博士。雖然一直在攻讀學位，但呂行不是紙上談兵的“理論派”。

從2008年的處女作電視電影《文化戰(zhàn)車》算起，他在《無證之罪》前已經拍了9年戲。其中，前5年給電影頻道拍電視電影，后4年是在電視劇圈做副導演、執(zhí)行導演，他沒有直接做過院線電影。

2008年汶川地震，呂行大學三年級，去災區(qū)當志愿者。他在災民安置點遇到了一輛流動電影放映車。那是當時二炮政治部下屬的文化站帶去的，給災民放電影，疏導情緒。

呂行去四川的時候帶了一個DV，就拍了一些素材，跟電影頻道報了《文化戰(zhàn)車》這個選題。他們也覺得很有時效性，同意做這個選題。這個電視電影拍得很快，都不用搭景，災后安置點和廢墟等場景都是真實的，也算是對社會重大事件的一種記錄。

后來，他就一直跟電影頻道合作，拍了各種題材的片子。有講東北民間傳奇故事的《草上飛》，拍在新疆抓文物盜竊犯的《西域鐵騎》，還有現(xiàn)實題材的批判喜劇《蝴蝶有棵樹》等等。電影頻道當時的主流受眾是非一線城市的男性觀眾，電視電影比較類型化。

呂行本科時的帶班老師是謝飛，他說呂行適合拍劇。工作了一段時間以后，呂行有了同樣的感受。他的個人表達訴求沒有那么強烈，與電視劇這種公共敘事更為匹配。就這幾年時間影視創(chuàng)作的發(fā)展來看，他覺得劇的藝術創(chuàng)新空間也遠大于電影。

于是，呂行又進入到了電視劇圈中做副導演、執(zhí)行導演。他跟過雷獻禾導演、郭靖宇導演，干過電視劇《封神演義》的執(zhí)行導演。當時的規(guī)劃是，40歲時能拍上一個自己很滿意的戲，就很理想了。

形勢比人強，網絡劇的興起給年輕一代導演提供了機會。2016年，呂行就遇到了《無證之罪》，比計劃提前了10年。《無證之罪》制片人齊康、聯(lián)合出品人何俊逸、攝影指導晁明、美術指導李佳寧等主創(chuàng)人員，也全部出自北京電影學院。齊康（左一）與呂行

齊康（左一）與呂行

齊康是呂行的大學同學，在學校的時候就一起拍過東西。齊康給他發(fā)來紫金陳的小說，呂行立即被吸引住了，一個晚上看完小說，還給齊康推薦了編劇馬偽八。

《無證之罪》原著很精彩，但體量不大，他們制定的改編思路是：保留嚴良、駱聞（姚櫓 飾）雙雄對決的主線，嚴良由文質彬彬的大學教授變?yōu)橄U伏的猛獸；將原著中并不起眼的郭羽（代旭 飾）、朱慧如（鄧家佳 飾）作為一條重要線索展開，與觀眾產生情感共鳴。

《無證之罪》的單集成本差不多在300萬，比一般的電視劇要高一些。但預算沒有用在很花哨的鏡頭上，這個劇追求的就是現(xiàn)實質感。就拿動作戲來說，只有一場打戲用了武術指導來套招，其他的動作戲都是自己完成的。這部劇里其實沒有太多暴力、血腥的鏡頭，主要的驚悚、恐懼感都是靠氛圍來營造。

呂行認為，李豐田的特質是狠，而不是武力值有多高。選擇寧理演李豐田也是一件機緣巧合的事。選角的時候，副導演把當時國內銀幕上比較有名的悍匪形象，像鄒兆龍、計春華的臉都貼到白板上。最后都沒用，因為觀眾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

呂行想給觀眾有新鮮感、陌生感的一張臉。一開始，選角導演是推薦寧理演駱聞。但劇組覺得他的氣質跟駱聞不那么匹配。但知道他是個好演員，一直把他的履歷照貼在白板上。

有一天，制片人齊康突然提了一句，說寧理其實可以演李豐田。呂行一開始覺得不合適，后來仔細想了想，覺得有那么點錯位感。選角導演把劇本發(fā)給寧理之后他也很感興趣，說如果是他，會怎么演這個角色。這就定下來了。

《無證之罪》的出現(xiàn)，改變了觀眾對網劇的印象，也提高了觀眾對網劇的關注度和期待。某種程度上說，精品網劇把一部分喜歡高質量作品的觀眾拉回國產劇市場中了。

呂行說，“其實觀眾在遇到一個好劇之前，往往很難描述出他心目中好劇的標準，只有你給到他們，讓他們感覺既有新鮮感，但又不能太陌生，他們才會欣然接受。如何在觀眾的安全范圍和新鮮感之間尋求平衡，是我們要做的功課。”

《無證之罪》是一部承上啟下的作品，鼓舞了社會派推理創(chuàng)作者的信心，這才有了《隱秘的角落》《沉沒的真相》三年后之后的大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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