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7年,一張《一場游戲一場夢》專輯捧紅了歌壇“浪子”王杰,但王杰卻從未見過幕后作曲人王文清。
1991年,一首《瀟灑走一回》讓葉倩文成為紅遍兩岸三地的天后歌手,但創(chuàng)作該歌曲的陳大力在歌壇幾十年只留下兩三張模糊的照片。
陳小霞與姚若龍的詞曲搭檔捧紅了眾多天王天后,然而合作時間超過20年的二位卻幾乎沒有見過面。
近幾年,隨著內(nèi)娛音樂節(jié)目的興起,許多原本神秘的幕后音樂人逐漸揭開其“神秘面紗”,比如陳耀川、包小柏、劉天健、黃國倫等,但也有部分音樂人始終不肯向大眾展示他們的“廬山真面目”。
2014年,林志炫通過改編,演唱了新千年初翻唱張學(xué)友的歌曲《離人》,讓歌迷沉醉在歌曲中不想走出來。
“情歌教父”周傳雄時隔多年再登內(nèi)娛,被小字輩的流量歌手“批評教育”,聽聽他的《再見北極雪》,感嘆一聲:不是我不明白,這世界變化快。
1993年,一首日本旋律的歌曲《花心》,因?yàn)橛辛思?xì)膩婉約的歌詞,讓同名專輯《花心》成為國民天王周華健37載歌手生涯最賣座的實(shí)體唱片。
這三首歌,都是因?yàn)槌霾实男珊汀坝埠恕钡母柙~,成為華語流行樂中口口相傳的經(jīng)典名篇。
而這三首歌,均出自同一個人填詞人之手,她從事音樂創(chuàng)作30多年,用自己的才情寫出了無數(shù)名曲,但始終不肯拋頭露面,萬能的網(wǎng)絡(luò)上也找不到一張她本人的真實(shí)照片。
她就是“左手武俠,右手都市”的音樂才女——厲曼婷。
從江淑娜的《來不及變心》到郁可唯的《暖心》,周華健、陳淑樺、辛?xí)早鳌埿耪堋ⅧP飛飛、張宇、孟庭葦、劉德華、鄭秀文、張國榮、彭羚、張學(xué)友、任賢齊、徐懷鈺、李玟、孫燕姿,厲曼婷合作過的天王天后,多達(dá)數(shù)十位。
就是這樣一位才貌出眾的女音樂人,卻遠(yuǎn)離城市喧囂與功名利祿,獨(dú)守內(nèi)心的那一份寧靜與純貞,只愿做“山谷里寂寞的角落里”的一株自由自在的“野百合”。
厲曼婷的名作太多太多,因?yàn)槌缇矗驗(yàn)榘莘P者從“一半武俠一半都市”的厲曼婷作品中各選出三首代表性作品,來欣賞這樣一位可以把填詞工作做到極致的可愛女子。
或許,筆者選取的作品并非厲曼婷作品中傳唱度最高的歌曲,只以她對詞的拿捏斟酌能力為參照,“好馬配好鞍”,歌曲的旋律再好,沒有出彩的填詞,也只是其貌不揚(yáng)的“千里馬”。
1993年初,徐克導(dǎo)演邀請李宗盛為電影《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》寫主題曲,譜出曲的李宗盛絞盡腦汁卻寫不出歌詞,滾石唱片已經(jīng)先后讓五六位填詞高手來寫歌了,但老李都不滿意。
這時,看到公司新人厲曼婷,李宗盛試探性地問:要不你試試?從可登唱片轉(zhuǎn)投滾石做填詞工作的厲曼婷此前雖然幫助周華健寫出了歌曲《飛越迷霧》,但總共完成的作品不到五首。
于是,厲曼婷在咖啡館坐了兩個小時,一首《笑紅塵》洋洋灑灑地成章了,徐克導(dǎo)演看到歌詞非常滿意,不做改動就交給了陳淑樺來演唱。
“紅塵多可笑,癡情最無聊,目空一切也好。”曾是癡情女的厲曼婷,因?yàn)闆]有遇見那個對的他,受傷頗深,回歸家庭的她抬手就是這樣一句感慨。
“此生未了,心卻已無所擾,只想換得半世逍遙。”沒有了愛情的牽絆,何不享受生活,樂得余生逍遙呢!
“今天哭,明天笑,不求有人能明了,一生驕傲。歌在唱,舞在跳,長夜漫漫不覺曉將快樂尋找。”江湖快意,兒女情長,一時傷悲一時欣喜,何不對酒當(dāng)歌,仗劍去國,享受無拘無束的快樂呢!
那個一開始就做主編搞策劃寫歌詞的厲曼婷,除了曾受過情傷,未曾經(jīng)歷現(xiàn)實(shí)里的“風(fēng)雨雷電”,她的《笑紅塵》,有了脫離紅塵俗世的瀟灑寫意,不同于羅大佑《滾滾紅塵》里的百轉(zhuǎn)千回與世道滄桑,又有了黃霑《滄海一聲笑》外的紅袖添香。
1994年,成龍電影《醉拳2》賣出了超過四千萬港幣的香港電影本土年度票房第二名的好成績。
這部電影也有一首好聽的主題曲——《醉拳》,由李偉蓀李偲蓀兄弟作曲,鮑比達(dá)編曲,分成粵語和國語兩個版本,粵語版由L夕填詞,國語填詞由厲曼婷完成。
對比L夕的粵語版歌詞,厲曼婷的國語版絲毫不輸甚至更出彩,作為女性的厲曼婷在寫起以男性為主題的歌曲時真的是英姿勃發(fā),豪邁果斷。
“我顛顛又倒倒好比浪濤,有萬種的委屈我付之一笑。我一下低一下高,搖搖晃晃不肯倒。”兩句歌詞,既概括了醉拳的特點(diǎn),又點(diǎn)出了打拳人的胸襟氣度,用詞可以說是相當(dāng)凝練。
“莫說狂狂人心存厚道,莫笑癡因癡心難找,莫怕醉醉過海闊天高,且狂且癡且醉趁年少。”一句歌詞,運(yùn)用排比手法,將飲酒后打拳人的狂妄、癡迷、醉態(tài)描述得細(xì)致入微,還給出產(chǎn)生幾種狀態(tài)的理由,最后用一個“趁年少”做總結(jié),既點(diǎn)出“出名要趁早”的道理又道出只有血?dú)夥絼偂⒛晟贌o畏的時期才能放手一搏的人生狀態(tài)。
這樣的厲曼婷,既有女性的細(xì)膩溫柔又有男子的義氣灑脫,真的是一位值得一交的朋友。
1994年,一首《領(lǐng)悟》和一首《味道》,樹立了辛?xí)早鳌隘焸韬蟆钡母鑹蜗螅S多女性情路上的悲歡離合,都能在辛?xí)早鞯母枨姓业轿拷澹母瑁坪蹙褪嵌际信缘摹爸簟薄?/p>
這樣一位纏綿悱惻、用情至深的療傷系歌手,也被厲曼婷多次拿捏,辛?xí)早鞯母枨妒冀K只愛你》、《別問舊傷口》、《遺忘》、《走過》、《愛過以后》等全都出自厲曼婷筆下。
厲曼婷的厲害之處在于,她可以讓辛?xí)早饕贿叀疤蛑鴤凇币贿吤加罘艑挕?/p>
來說厲曼婷武俠風(fēng)歌曲的第三首——1993版《倚天屠龍記》片尾曲《倆倆相忘》。
插句題外話,這首歌也是筆者“入坑”港臺流行樂的第一首。
“拈朵微笑的花,想一番人世變化,到頭來輸贏又何妨,日與月互消長,富與貴難久長,今早的容顏老于昨晚。”手持鮮花,笑看人世百態(tài),生死無常,滄海桑田,唯一的不變是人生正在慢慢老去,何必太在意成敗得失。
“浪滔滔人渺渺,青春鳥飛去了,縱然是千古風(fēng)流浪里搖。風(fēng)蕭蕭人渺渺,快意刀山中草,愛恨的百般滋味隨風(fēng)飄。”濤浪淘盡紅塵俗世,光影飛逝,千百年前的風(fēng)流人物俱往矣,人人都是微不足道的滄海一粟,愛恨情愁都將在微微一笑中釋懷,放下才是解脫。
《倆倆相忘》是忘記過去,活在當(dāng)下,珍惜眼前,放開緊皺的眉宇,放聲歌開懷笑,江湖,好不自在!
人有兩種,男人和女人;江湖有兩種,男性的江湖和女性的江湖。《笑紅塵》、《醉拳》和《倆倆相忘》,厲曼婷從不同角度思考,包含男性的大氣和女性的細(xì)致,很是有味道。
欣賞完厲曼婷的武俠歌,再來看看她在發(fā)掘都市男女感情與生活上的別樣才思。
寫現(xiàn)代詞的臺灣音樂人,有姚若龍、姚謙、施人誠、李焯雄這樣的男性高手,也有陳家麗、娃娃、丁曉雯這樣的巾幗英雄,但厲曼婷卻有著自己不一樣的“煙火”。
此處不談厲曼婷寫出的高傳唱度歌曲,比如周華健的《花心》、張信哲的《難道》、成龍的《你給我一片天》、劉德華的《相思成災(zāi)》、陳慧琳的《北極雪》、張學(xué)友的《甲乙丙丁》、李度的《為愛犯了罪》、金海心的《那么驕傲》和《把耳朵叫醒》等,來欣賞三首厲曼婷花了小心思的現(xiàn)代詞。
1994年,厲曼婷開始為情歌王子張信哲寫歌,在阿哲《等待》專輯中,厲曼婷貢獻(xiàn)了《有一點(diǎn)動心》和《就等著你》兩首歌,雖然該專輯的主打歌是李宗盛作曲填詞的《別怕我傷心》,但阿哲與劉嘉玲合唱的《有一點(diǎn)動心》真的很抓人。
寫這首歌時,厲曼婷沉浸在昔日戀愛時的美好回憶中,情竇初開時的少男少女,一個表情一個動作里全是柔情蜜意,表白前內(nèi)心總要做一番思量:到底是不是要不顧一切付出真心。“該不該再繼續(xù),該不該有回應(yīng),”還是讓愛順其自然“一步一步靠近”。
一眼萬年,彼此都對對方動心,卻不敢直視彼此的眼睛,因?yàn)榫o張,因?yàn)殁袢恍膭樱咀匀坏膭幼鞫甲兊眠t疑,這樣的情不自禁真的是不由自主無法壓抑。
或許,閨蜜或者家長會重重阻撓,但一旦確認(rèn)了眼神,不管戀愛的結(jié)果是喜是悲,都義無反顧地“不想不看不聽”,讓愛一步步靠近。
寫《有一點(diǎn)動心》時的厲曼婷,仿佛回到了少女時那種矜持羞赧的狀態(tài),雖然初時的戀人已成離人,但愛神的箭射在心里的感覺一輩子都難以忘懷。
再說厲曼婷現(xiàn)代詞的第二首——伍思凱1997年演唱歌曲《舞月光》。
在月光下獨(dú)舞,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呢,詩人李白曾在《月下獨(dú)酌》里寫道:舉杯邀明月,對影成三人。醒時相交歡,醉后各分散。月色融融,終將孤獨(dú)。
月光下,厲曼婷回首愛情的點(diǎn)點(diǎn)滴滴,發(fā)出“愛情是一條漫漫寂寞路”的感慨,或許是孤獨(dú)久了已習(xí)慣獨(dú)舞,當(dāng)他“孤注一擲開始追逐”,你卻思前想后害怕刻骨銘心后依舊是一場空。
相互來電是一件難得的事情,“愛神不輕易賜給人幸福”,愛情的花圃,需要“丟一顆種子入塵土”,或許將開出嬌艷欲滴的玫瑰。所以,“相遇的人啊,若只是過路,別吝嗇打個美麗招呼”,不看滄桑只問癡狂。
然而,厲曼婷最終還是沒有邁出那一步,畢竟梁靜茹的“勇氣”也是從李圣杰那里“借”來的。我們寬慰別人容易,當(dāng)愛情向自己靠近時,受過情傷的人總是會自然地合上自己美麗的翅膀。
來說筆者推薦的厲曼婷現(xiàn)代詞的第三首——1998年寫給張學(xué)友的《離人》。
喜歡用疊詞的女詞人,不只有南宋才女李清照,還有厲曼婷。厲曼婷曾在寫給周華健的歌曲《飛越迷霧》里將疊詞用得恰如其分,而歌曲《離人》里的疊詞,用得那叫一個恰到好處。
形容銀色小船那是“搖搖晃晃彎彎”,形容心事那是“三三兩兩藍(lán)藍(lán)”,形容行李又是“孤孤單單散散”,九個疊詞,美好的意境馬上就出來了。
然而,主人公畢竟是“離人”,被“放逐到邊界,”走入“第五個季節(jié)”,雖然還對舊愛牽腸掛肚,雖然舊愛離別前“揮霍著眼淚”刻意回避,不說再見,但鏡子一旦有了裂痕,不能被修復(fù),只有最后斷開。所以,何不大度一點(diǎn)勇敢一點(diǎn),給分手留一個美好的回憶呢!
“你不肯說再見,我不敢想明天,有人說一次告別,天上就會有顆星又熄滅。”流星在天際被放逐,沒有愛情的明天或許會黯淡無光,但未嘗不會有星星在夜空中亮起,所以,后來的他們雖然沒有了他們,但終究會有你們和我們。
厲曼婷的詞,沒有那么多的犀利和鋒芒,只有淡淡的幽怨和哀傷,讓人放在心里,久久難忘,或許,在多年以后,人生練達(dá)空明之后,才發(fā)現(xiàn)厲曼婷比我們先到。
2017年,品冠出了新歌《言外之意》,厲曼婷老師再次拿出她唯美的現(xiàn)代詞,感動了許多人到中年的歌迷,有心的歌迷朋友可以自己玩味。
有人說李宗盛的歌是“初聞不知曲中意,再聽已是曲中人”,那寫盡了愛情百態(tài)的厲曼婷又何嘗不是呢,我們總能在厲曼婷的音樂世界里找到過去的自己,也將找到未來的自己。只是因?yàn)閰柭玫牡驼{(diào),讓我們聽著她的歌卻忘了她的人。
謹(jǐn)以此文致敬那些年為歌迷們寫出了無數(shù)好歌曲的厲曼婷老師,希望更多的歌迷能在厲曼婷的歌曲里領(lǐng)悟。愿我全心全意,換取您一個關(guān)注和點(diǎn)贊,求評論求轉(zhuǎn)發(fā)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