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8年，蔣碧薇在臺北孤單地離開了這個世界。她的身邊沒有任何人，和兒子徐伯陽已經(jīng)三十多年未見，女兒也因故未能相見。為此她的墓碑上，沒有兒女、孫輩的名字，陪伴她的只有徐悲鴻的100多幅字畫。

蔣碧薇生前，她的客廳一直掛著徐伯陽八個月時的一張肖像，這張肖像是徐悲鴻所畫。畫這幅畫時，正是蔣碧薇和徐悲鴻感情最好的時候。得知這個消息的徐伯陽曾感慨“母親一直思念著我??！”

圖｜徐伯明和八個月大畫的合照

雖然對蔣碧薇頗有微詞，但母親的去世依舊給了徐靜斐劇烈的打擊，這時她才重新審視父母的關(guān)系，本以為自己會記恨母親一輩子，卻發(fā)現(xiàn)往后的日子只有對母親無盡的思念。

也正因如此，晚年的徐靜斐不斷臨摹徐悲鴻的作品，數(shù)十年時間她共臨摹徐悲鴻上千件作品，每天至少7、8個小時，直到90歲離世。因為她認為父母是畫連結(jié)在一起的，通過臨摹作品能夠真實地感受父母那一代的愛恨糾葛，也能彌補她內(nèi)心真正的痛。

放棄富貴生活為愛私奔

蔣碧薇出生顯赫，父母皆是名門之輩，因她出生當日東書房有一棵海棠盛放，蔣家祖父便為她取名棠珍，字書楣，后來徐悲鴻替她更名為碧薇。由于家境殷實，蔣碧薇從小便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，自幼跟隨父親飽讀詩書，才華橫溢，模樣俏麗。優(yōu)秀的自身條件加上顯赫的家世，自然引得無數(shù)人上門提親。

圖｜蔣碧薇

在那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，蔣碧薇自然逃不過定親的命運。父母將她許配給蘇州望族查家公子查紫含，如果按照父母的安排，她的人生不算大富大貴，但也會是安穩(wěn)順遂。奈何命運就是如此捉弄人，蔣碧薇的人生軌跡被一位青年才俊改變了，他就是徐悲鴻。

那時徐悲鴻在復(fù)旦大學(xué)半工半讀，而蔣碧薇的父親蔣梅笙也供職于復(fù)旦大學(xué)，平日常邀徐悲鴻到家中做客。一來二去，徐悲鴻和蔣家人便熟絡(luò)起來。

蔣碧薇是在父親的贊譽中認識到徐悲鴻的。

進一步的相處中，她知道了徐悲鴻家境貧寒，父親早逝，又有包辦婚姻牽扯著他的人生。但他從未放棄反抗，偷偷從家里跑出來憑一己之力考上大學(xué)，在情竇初開的時候，徐悲鴻帶著一身新奇的故事闖進了深閨少女的世界。

圖｜蔣碧薇和徐悲鴻

奈何蔣碧薇早有婚約在身，對于自己的未婚夫查紫含，她只知道雙方兩家是世交，查紫含就讀于復(fù)旦大學(xué)，人品樣貌一概不知。一個是毫無感情基礎(chǔ)的未婚夫，一個是深得父親贊揚又很熟絡(luò)的徐悲鴻，蔣碧薇自然更傾向于后者。

畢竟是名門之女，面對兩情相悅的局面，蔣碧薇只能感慨一句“恨不相逢未嫁時。”

但1917年的一件事，徹底打破了蔣碧薇內(nèi)心的天秤，原來查紫含為了考得佳績，竟然派人在考試之前問父親要一份試卷。得知此事的蔣碧薇，對查紫含厭惡到極致，一個在考試中作弊的人，相信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
而此時的徐悲鴻，有才又有情，追求蔣碧薇時，手上整日帶著一枚水晶做的戒指，在這個戒指上，刻著“碧微”兩個字。

有時別人也會問起，他就會故作玄虛卻又很有底氣地說道，這將是我未來太太的名字。

不得不說，文人玩起浪漫來，尋常女子還真的招架不了，更何況當時的蔣碧薇才18歲。

其實，水晶戒指是一對，而另外一只刻著“悲鴻”的戒指，在蔣碧薇的手里。

此時的兩人，兩情相悅，轟轟烈烈，在默默地計劃著一場關(guān)于愛情的冒險。

面對女兒的心里變化，蔣母絲毫不知。某天她在為女兒梳頭時，看著明媚又稚嫩的女兒，和坐在一旁閑聊的徐悲鴻說道“查家明年要來迎娶她了?！?/p>

聽到母親感慨的蔣碧薇眼淚在眼眶中打轉(zhuǎn)，母親走后，她伏在案桌上，低聲啜泣。

沒過多久，徐悲鴻拿著一塊手帕安慰她“不要難過”，她不知道的是，徐悲鴻早就心系于她，不過礙于她已有婚約，不好表白。

看到蔣碧薇如此難過，徐悲鴻下定決心要將她從包辦婚姻里救出來。

于是，徐悲鴻托好友詢問蔣碧薇“假如現(xiàn)在有一個人，想帶你去外國，你去不去?”

很快，蔣碧薇便猜出這個人是徐悲鴻，她果斷答應(yīng)了這件事，并趁父母看戲時，留下一封“遺書”。帶著那只刻著“悲鴻”的定情戒指，與徐悲鴻一起登上了前往日本的游輪。

圖｜蔣碧薇

回到家中的蔣家父母四處派人打聽女兒的下落，為了保住蔣、查兩家的顏面，無奈之下，只好將石頭放在棺材里，為蔣碧薇辦了一個葬禮，對外說自家閨女暴斃，查家也借此取消了婚約。

至此，世上再無千金小姐蔣棠珍，只有徐悲鴻夫人蔣碧薇。

但依舊有好事者將此事抖出，蔣碧薇和人私奔的消息在老家和上海傳得沸沸揚揚。蔣家父母不僅顏面掃地，還受到了眾人譏諷。

18歲的蔣碧薇，愛情就是她的全部，她不在乎門第，不在乎八抬大轎，鳳冠霞帔，她在乎的，只有心心念念的那個人。

私奔，并不算是貶義詞，如果男女始于愛情終于愛情，那這場私奔，也算得上是一場愛情的佳話。

可如果私奔始于激情終于濫情，那確實算不上是什么好聲名。

不諳世事的蔣碧薇，并不明白那一紙婚書代表的是什么，如果感情很好，那一紙婚書僅僅就是一紙婚書，說上一無是處也不為過。

可一旦變心，沒有婚姻的約束，便是始亂終棄最好的理由。

甘愿為愛清貧

到達日本半年后，所帶的費用就已經(jīng)花光。

無奈之下，蔣碧薇只能改掉舊日習慣，典當首飾，去百貨公司當繡工填補家用。于是她改掉舊生活習慣，那時流行戴懷表，蔣碧薇半個月不吃晚飯，只為攢錢給徐悲鴻買懷表。

徐悲鴻漸漸有了名氣，他便申請到公派留學(xué)的機會，兩人一起前往巴黎。日子雖不富裕，卻也相對寬松，由于1925年孫中山先生逝世，國內(nèi)政局動蕩，留學(xué)官費停止發(fā)放，兩人的日子又拮據(jù)起來。

雖說后來的蔣碧薇在后來的回憶錄鮮少提到二人的熱戀細節(jié)，但徐悲鴻留法期間的油畫作品已經(jīng)道盡了他對蔣碧薇的熾熱感情。

蔣碧薇可謂是徐悲鴻的繆斯女神，徐悲鴻以畫馬出名，但他在油畫上亦富有造詣，常以蔣碧薇作為模特?！冻稚扰瘛?、《憑桌》等都以蔣碧薇為原型。畫中優(yōu)雅嫻靜的女子便是彼時徐悲鴻眼中蔣碧薇的模樣。

圖｜蔣碧薇畫像

雖說生活拮據(jù)，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徐悲鴻的創(chuàng)作和兩人的感情。因為這個小家全靠本是金枝玉葉的蔣碧薇一手撐起，由于兩人薪資微薄，無法承擔起出國留學(xué)的費用，徐悲鴻只好回國籌措生活資費。

獨自一人等待了9個月的蔣碧薇終于盼到了徐悲鴻的歸來，他和蔣碧薇高興地說“我回了一趟上海，真的買了不少東西?！?/p>

而這些東西是徐悲鴻喜歡的字畫，卻不是能解決溫飽的金錢，經(jīng)過蔣碧薇的細細追問，徐悲鴻終于道出實情，原來徐悲鴻替富商畫像賺取了一筆夠他們生活兩三年的資費，但購買這筆字畫后便所剩無幾。這意味著不久后他們便又要陷入困境。

感情出現(xiàn)裂痕

愛情繁花似錦，可生活卻是柴米油鹽。

自從跟徐悲鴻私奔后，蔣碧薇受盡苦楚，她曾為了生活，硬著頭皮去找朋友借錢，可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的千金小姐，哪里做過這般低頭事？開不了口的蔣碧薇一到家，便忍不住大哭。

不僅如此，蔣碧薇還曾經(jīng)一個人挺著肚子，回國找徐悲鴻。

這件事發(fā)生在1927年，徐悲鴻獨自前往新加坡籌錢。沒過多久給蔣碧薇寫信告訴她“錢沒籌到，你來新加坡找我吧?！蹦菚r的蔣碧薇已有6、7個月身孕，獨自一人前往新加坡尋找丈夫。

然而當輪船抵達新加坡的港口時，蔣碧薇怎么都找不到徐悲鴻的影子。這時，徐悲鴻的朋友轉(zhuǎn)告她，徐悲鴻已經(jīng)先回國了，讓她自行跟上。

即便于此，蔣碧薇依舊沒有表達出不滿。

或許她已經(jīng)意識到，徐悲鴻不再像從前那樣在意她了，好在父母沒有和她完全斷絕關(guān)系，回歸前蔣碧薇給父母寫信后獲得了他們的原諒，哪怕他們依舊不認同女兒的做法。

圖｜蔣碧薇

回到祖國后，徐悲鴻接受了南京中央大學(xué)的聘用，一邊授課繪畫，一邊參加社會活動，成為了真正的文藝界名流。而蔣碧薇也成為富太太，經(jīng)常舉辦舞會和沙龍邀請一些文化名人和社會名流。

生活一天天的變好，可他們的感情裂痕也一天一天加重，但誰也沒想過去彌補。

美滿婚姻破碎

1930年對徐悲鴻而言是高光歲月。

這一年他35歲，長子徐伯陽年3歲、長女徐靜翡1歲，事業(yè)有成，家有嬌妻，兒女雙全。

這樣的人生，無論在當時還是今天都是妥妥的人生贏家，而這一年卻被蔣碧薇稱為“黑色歲月”，先是弟弟患病而亡，后是姑母去世。

還在蘇州奔喪的蔣碧薇收到來自丈夫催她回南京的信“如果你再不回來，我可能要愛上別人了?！?/p>

此時的蔣碧薇并不認為他跟徐悲鴻的婚姻出現(xiàn)了第三者，他們的感情在旁人和她自己眼里都是“情比金堅”。所以面對這封毫無征兆的信，蔣碧薇認為是丈夫想催促她趕快回家。對此她并未第一時間回到南京，而是等姑母落葬后才往回趕。

當她回到南京，就收到徐悲鴻喜歡上學(xué)生孫多慈的消息。

追求孫多慈的套路，簡直就是在套娃。

徐悲鴻先將孫韻君改名為孫多慈，然后又弄了兩枚戒指，只不過這次他沒選擇水晶的，而是改成紅豆戒指了。

在這兩枚戒指上，分別刻著“大慈”和“大悲”。

不僅于此，徐悲鴻還將兩人戀愛的細節(jié)描述得清清楚楚。自顧自說的徐悲鴻根本沒有注意到妻子崩潰的情緒。說完他才發(fā)現(xiàn)妻子顫抖的肩膀，意識到不對的徐悲鴻又解釋道“我只是愛重她的才華，想培植她成為有用的人才?！?/p>

如此一來，蔣碧薇終于控制不住情緒，崩潰大哭。試問哪個女人能接受丈夫公然講述自己愛上別人。

圖｜孫多慈

面對妻子的崩潰，徐悲鴻連忙哄她“你已經(jīng)回來了，我想以后再不會發(fā)生什么問題了?！钡毂欙@然不清楚女人的心思有多縝密。從那之后，徐悲鴻經(jīng)常早出晚歸，目的是為了指導(dǎo)孫多慈作畫。

孫多慈也代替蔣碧薇成為了他新的靈感繆斯。

徐悲鴻為二人創(chuàng)作了一幅名為《臺城夜月》的畫，畫面自然是徐悲鴻和孫多慈的?？吹竭@幅畫的蔣碧薇醋意大發(fā)，故意將它藏了起來。徐悲鴻知道后，要求妻子立即歸還。但蔣碧薇毫不猶豫地懟丈夫“凡是你的作品，我不會把它毀掉，可是只要我活在世上一天，這幅畫最好不必公開?！?/p>

圖｜孫多慈畫像

雖然徐悲鴻不問妻子要這幅畫，但每次蔣碧薇不在家，他都會翻箱倒柜。這件事發(fā)生不久，越來越多的閑言碎語傳到蔣碧薇耳朵里。徐悲鴻和孫多慈在山間擁吻、徐悲鴻給孫多慈準備畫筆糖果等各種小驚喜…最嚴重的是，孫多慈以滿分的成績考入徐悲鴻所在的學(xué)校中大，而這是他一手促成的。

她眼睜睜看著徐悲鴻手上的戒指由“碧薇”換成了“大慈”。

后來，徐悲鴻蓋了一座南京公館，孫多慈送來一百多株楓樹苗，徐悲鴻將這些樹苗栽在院子里。

蔣碧薇一氣之下，將這些楓樹苗燒的干干凈凈。

為此，徐悲鴻將公館改為無楓堂，給自己的畫室命名為無楓堂畫室，還做了印章，想要借此告訴大家，蔣碧薇在家里猶如一個潑婦。

只聽新人笑，哪聞舊人哭。

徐悲鴻只能看到孫多慈的委屈，卻看不到蔣碧薇的失望和憤怒。

徐悲鴻的行為惹怒了蔣碧薇，她無法接受這些現(xiàn)實，做了很多沖動的事。不僅直接找到負責選派留學(xué)生的褚民誼，還告訴他徐悲鴻和孫多慈的戀情，干預(yù)了孫多慈出國留學(xué)這件事，還給孫多慈的父母寫了一封狀告信。

怒火攻心的蔣碧薇壓根就沒有意識到，一個心思全在別人身上的丈夫，就算她回到18歲那年，都不一定能挽回。

而孫多慈，只是送一些樹苗挑釁一下，就將這對昔日的恩愛夫妻搞的怒目相對視如仇讎。

圖｜孫多慈

此事發(fā)生后，兩人更加疏遠，這時的徐悲鴻下定決心要與孫多慈在一起。徐悲鴻臨走前，蔣碧薇擺明自己態(tài)度：

“……假如有一天你跟別人斷絕了，不論你什么時候回來，都隨時準備歡迎你。但有一點我必須說明，萬一別人死了，活著改嫁了，等你落空之后再想回家，那我可絕對不能接受?！?/p>

聽完這番話的徐悲鴻頭也不回的走了，哪怕他瘋狂的向?qū)O父孫母表明心意，但孫家父母始終不同意兩人的事情。

1938年，徐悲鴻主動在報紙上刊登，和蔣碧薇脫離非法同居的關(guān)系，只為更有力的證明自己對孫多慈的心。

非法同居，這四個字猶如一把利刃，將蔣碧薇徹徹底底地扎了一個透心涼。仿佛在嘲笑著，當年那場拋棄父母，轟轟烈烈地私奔，如同一個笑話。

不久后，蔣碧薇便和一直傾慕自己的已婚男子張道藩，以第三者的身份，開始了一場30年之久的非法同居。

終于還是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。

這是蔣碧薇對徐悲鴻的懲罰，亦是她對自己的懲罰。

當徐悲鴻好友沈宜甲興沖沖拿報紙，找到孫多慈父親并提親時，孫父直接表明態(tài)度：“徐悲鴻與小女，要想突破師生關(guān)系，不可能?！辈⒃诓痪煤髮O多慈許配給浙江省教育廳廳長許紹棣。

與孫多慈不可能以后的徐悲鴻，又想挽回蔣碧薇，可蔣碧薇又怎會和徐悲鴻再有糾葛？

蔣碧薇父親去世后，徐悲鴻送上奠儀，想借此試探下蔣碧薇，結(jié)果被蔣碧薇悉數(shù)退回。

徐悲鴻也未曾想到，這個曾經(jīng)不顧一切的女子，此時對他再也沒有一絲眷戀。

失意時又遇愛情

1936年，徐悲鴻喜歡上了中國美術(shù)學(xué)院的圖書館員，后又為她更名為“廖靜文”，而蔣碧薇也有了新生活，她的孤寂的生命中闖入了另一個男人，那就是張道藩。兩人早在法國就相識了，張道藩對蔣碧薇是“二見鐘情”，以至于若干年后，張道藩仍能準確地向蔣碧薇形容出那天的情形。

圖｜徐悲鴻和廖靜文

無法忘記蔣碧薇的張道藩不顧她已為人妻的身份，寫了萬字長信向她表白，但蔣碧薇卻回信婉拒了他。即便如此，張道藩依舊以拜訪的名義，常常登門和徐悲鴻探討學(xué)術(shù)，而他的真實目的大概是想有更多機會接觸蔣碧薇，以解相思之苦。

多次明示暗示后，張道藩終于放棄了，他和法國姑娘蘇珊結(jié)婚。

聽聞徐蔣兩人的消息，張道藩又一次聯(lián)系到蔣碧薇，給予她溫暖與鼓勵，將陷入離婚不良情緒的蔣碧薇拽了出來。蔣碧薇曾在回憶錄中感嘆“道藩，我無法不為他的體貼關(guān)懷深深感動?！?/p>

張道藩不僅給予蔣碧薇實實在在的生活幫助，還在她40歲生日時，用各種鮮花將她的房間布置得姹紫嫣紅，召集親朋好友給她慶生。

離婚的種種不如意，她都在張道藩這里得到了補償，而那對曾經(jīng)羨煞無數(shù)人的佳偶，終究是走散了。

1944年《中央日報》登載了一則訊息“中經(jīng)親友調(diào)解，蔣女士堅持己見，破鏡已難重圓，此后悲鴻一切與蔣女士毫不相涉，茲恐社會未盡深知，特此聲明”。

這篇聲明的目的是徐悲鴻為了和廖靜文結(jié)婚。

圖｜徐悲鴻和蔣碧薇的四口之家

此聲明將所有責任推至蔣碧薇身上?？吹较⒌氖Y碧薇忍無可忍，一紙訴狀將徐悲鴻告上法院，索要賠償“一百幅畫，四十幅古畫，一百萬元?！?/p>

結(jié)果自然是蔣碧薇勝訴，1945年年底，兩人拖了28年的感情自此畫上句號，徐悲鴻同意賠付所有費用。

據(jù)徐悲鴻后來的妻子說道，徐悲鴻為了早日達到蔣碧薇的要求，連夜趕制100多幅畫，也因此累出了一身病，沒過幾年就因病去世了。

以至于后來有人評價，徐悲鴻大概是民國時離婚離的最為窩囊的名人。

既沒有和喜歡的孫多慈在一起得償所愿，又沒有落下一個好名聲。

而得到巨額財產(chǎn)的蔣碧薇，活得還算不錯，一直到80多歲才離世。

蔣碧薇是清醒的，在得不到愛情的時候，她給自己的前半生明碼標價。

沒有了愛情，錢就是她余生最值得依賴的東西。

和兒女斷絕關(guān)系

這段感情中傷害最大的自然是一雙兒女。從小，徐靜斐和哥哥徐伯陽就一直在父親和母親的拉鋸戰(zhàn)中生存，母親對父親總是謾罵頗多，總是當著他們的的面咒罵父親，一直跟著母親生活的她，多少曾對父親有過很多不滿。

小時候的她始終認為父母感情不和，純粹是父親的原因。如果父親沒有和學(xué)生發(fā)生戀情，他們的幸福家庭就不會散，隨著年齡的增長，看著母親離婚后和張道藩不清不楚，她發(fā)現(xiàn)問題不全在爸爸一個人身上，因為張道藩明明有妻子，媽媽還和他保持情人關(guān)系。

即便如此，當徐悲鴻再婚時，她依舊跑去埋怨父親：“爸爸，你大可不必每找個女人，就登報與媽媽脫離一次關(guān)系，這是傷害！”

同年，徐伯陽因為感受不到家庭溫暖，響應(yīng)了十萬青年十萬軍的號召，離開學(xué)校參加遠征軍。

圖｜徐靜斐

徐伯陽走后，蔣碧薇脾氣越發(fā)暴躁，時常對著徐靜斐發(fā)脾氣，徐靜斐由于長時間郁郁寡歡，閃現(xiàn)了自殺的念頭，吃光了一瓶藥，好在搶救及時，沒有危及生命。

但蔣碧薇依舊毫無改變，甚至在徐靜斐考取了金陵女子大學(xué)醫(yī)學(xué)預(yù)科班后，蔣碧薇動用自己的關(guān)系，硬生生將女兒從醫(yī)學(xué)預(yù)科轉(zhuǎn)到了外語系，她們母子關(guān)系也因為這次事情徹底激化。

隨著國民黨大勢將去，蔣碧薇想和張道藩一起去臺灣，面對母親如此離譜的決定，徐靜斐甚至求著她不要去。遭到拒絕后，徐靜斐向蔣碧薇怒吼道：“你非要如此，我以后不會再認你！”

晚年獨身，離世異鄉(xiāng)

1958年，張道藩的妻子蘇珊從澳大利亞回到臺灣。

無名無分的蔣碧薇被張道藩妻子一紙訴狀告上了蔣介石府邸，面對仕途和愛情，張道藩選擇了后者。

曾經(jīng)的那句“等你到六十歲，和它離婚來娶你”，終究成為了過往，蔣碧薇識趣的搬出張道藩公館，并堅定的說道“基于種種原因，我決定促成他的家庭團圓?！?/p>

圖｜蔣碧薇和張道藩

可他倆真的就相忘于江湖了嗎？

除了離婚時的那100幅畫，徐悲鴻還送給她一幅《琴課》。

畫中女子，正是在巴黎時期的蔣碧薇，她側(cè)著頭拉小提琴，當時的徐悲鴻雖然只是一個窮學(xué)生，卻依舊要給蔣碧薇報名上琴課。

后來的這幅畫，一直藏在蔣碧薇的臥室里，即便后來兩人鬧得那么難堪，蔣碧薇也沒有忘記這個男人當初的柔情。

而徐悲鴻去世前，他懷里揣著那枚老手表，這正是他們在巴黎蔣碧薇省吃儉用省的錢買給他的禮物。

大概這兩個人，后來都無比懷念當年兩個人在巴黎的窮日子吧。

雖然一無所有，卻可以成為彼此的光，相濡以沫。

可即便這般相愛的兩個人，卻依舊在這個繁花似錦的世界里，守不住彼此，更守不住自己的初心。

18歲的蔣碧薇，敢愛敢恨，陽光明媚，和后來被人罵成怨婦，物質(zhì)虛榮的夫人，判若兩人，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，徐悲鴻不知道會不會因此心疼。

徐悲鴻、張道藩先后去世，蔣碧薇獨自生活將近20年，她靠著變賣徐悲鴻的畫維持生活，淡泊地度過了一個個春夏秋冬。她將自己的一生毫無保留地融入了近五十萬字的長卷：上篇名為《我與悲鴻》，下篇名為《我與道藩》。

蔣碧薇一生困于愛中，年少時為愛私奔，中年時為愛做情婦，晚年孤獨到老。

無論哪一個都是她自己選擇的，但無論哪一個都令人唏噓不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