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頌芝!」
這幾日都未曾見到頌芝,負責傳話的太監(jiān)又病了,我忍不住想要到雜役房附近看看她。
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,我便看到頌芝昏倒在路邊,怎么叫也叫不醒。
從前我總想著要疏遠她,才能保全她,可若是她都不在了……
我甚至不敢想這種可能,急忙遣了人去叫太醫(yī),又命太監(jiān)將頌芝帶到我的宮中去。
「這位姑娘是積勞成疾,平日里又沒好好養(yǎng)著,近些天累著了,才會氣血不足,乃至昏倒,而且……」
「有話直說!」頌芝躺在那里,面色蒼白,嘴也白得沒有一絲血色,整個人好像逐漸被抽干水分的花朵,慢慢凋謝……
不,頌芝絕對不能死!我已經沒有了哥哥,不能再沒了她!
「不知貴人可否讓我看看這位姑娘的手臂?」太醫(yī)低著頭問道。
男女授受不親,我剛想呵斥太醫(yī),可想到眼下頌芝還昏迷著,救醒她才是最要緊的事,便點頭應了。
太醫(yī)緩緩掀開頌芝的手臂,上面有些傷口結痂了,還有些傷口正在流血,我這才注意到頌芝的袖子上有些血跡。
怪我!我怎的如此不上心,連這也沒注意到!
從前見她臂上有傷,便吩咐人送了傷要給她,還特地警告過管事姑姑,沒想到這姑姑是越發(fā)過分了,又在折磨她。
我捏緊了拳頭,硬生生將一節(jié)水蔥般的長指甲給折斷了。
「貴人息怒!」太醫(yī)擦了擦額頭的汗。
「我只要實話,如今她的身子到底如何?能不能治好?」我忍著怒氣問道。
「能治能治!只是這位姑娘勞累過度,又經常遭受打罵,近日精神也有些恍惚……」
「為何精神恍惚?」
太醫(yī)頓了頓,似乎有些難以啟齒,但終究還是說道:「微、微臣斗膽猜測她是在思念什么人。」
思念什么人?我看著頌芝,想到她那日抓著我的手,問我是不是回來了,她是在思念我嗎?
這個傻姑娘,被我牽連至此,還如此待我……
「貴人,微臣只是猜測,也許猜錯了……」太醫(yī)又補充道,他的面色誠惶誠恐,方才應該是猜測頌芝與什么人有私。
宮女和太醫(yī)對食之事常見,他會如此猜測,也在情理之中,但我知道頌芝不會,我也容不得他這樣詆毀頌芝。
「宮中不許宮女和太監(jiān)對食,你這話……好毒的心!」我積蓄威壓,有如雷霆之勢而下。
太醫(yī)當即就連連叩頭:「貴人莫要生氣,是微臣愚鈍,這位姑娘生得貌美,便是進士也嫁得。」
「今日我便饒過你,日后若再胡言亂語,便叫人割了你的舌頭!還有……」我瞇了瞇眼睛道:「此間之事,不可對外人泄露一分一毫,否則我便將你關進慎刑司!」
「微臣遵命!一定守口如瓶!」
「開好藥便退下吧。」
他連忙謝恩,走出去的時候,在門檻處絆了一下,不敢停留,又迅速走開了。
「你們都下去吧。」我屏退左右,吩咐他們無事不要進來,我關上門,喂頌芝喝完藥。
我靜靜地坐在床邊,看著她蒼白的臉,慢慢恢復血色,方才有了一絲安慰,可看到她的手時,又怔住了。
從前頌芝的手十指修長,軟白香嫩,現如今上面都是厚厚的繭子,還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傷口和凍瘡。
頌芝最愛惜手,知道我皮膚嬌嫩,不想手上有一絲一毫的繭子,刮傷了我。知道我不喜百合香,便另外調制了香料專供我泡手。
現如今看著這雙堪比老嫗的雙手,我落下淚來,心中酸脹難熬。
「頌芝……」我摸著她的發(fā),流著淚說:「我不在,你怎地就不懂愛惜自己?將自己作賤成這個樣子,有誰會心疼?」
到這個時候了,我居然還在責怪她,心中又怨又疼,軟了口氣:「是我不好,而今你只是一介宮女,如何能護得住自己?我該早早地把你接到身邊,不管他人如何懷疑,只要你好好活著,比什么都強。」
想到從前的一幕幕,我漸漸泣不成聲:「我有什么值得你念的?從前將你送給皇上邀寵,如今又不能護著你,你還念著我,從頭至尾只有你全心全意地念著我……」
「娘娘……」頌芝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,「娘娘……」她伸出手,急切地想要得到回應,我下意識地伸手握住她的手,「娘娘沒有什么不好,在頌芝心里,娘娘很好,很好的……」
她病得說話聲都虛弱了不少,還只顧著開解我,我本來只是在一旁擦淚,這會兒也什么都顧不得了,像是終于找到了親人,哭得不成樣子。
頌芝見我哭了,也跟著哭。
我見她哭,想著如今她身子虛弱,不好情緒太過激動,方才止住了。
「你如今還在病著,我吩咐他們做些清粥小菜,等你身體好了,再吃些滋補的。」
她眼中淚光閃爍:「娘娘……」
「頌芝,你是怎么認出我的?」
「奴婢和您自小一起長大,是您的陪嫁,看到你的第一眼,奴婢就覺得,是您回來了。」
「如今我也只有你了,年家……」提到年家,我又想起哥哥不在的事。
「娘娘,年家還有活著的人!」
「什么?」我大吃一驚。
「當時皇上處置年家,年大將軍自盡,年富問斬,諸子年十五以上皆戍極邊,女眷不得已做了軍妓……」說到這里,頌芝擔憂地看了我一眼,我強裝鎮(zhèn)定,示意她我沒事,讓她繼續(xù)往下說。
「好在娘娘還有些體己,我便托人送至邊疆,得知途中雖有不少男丁耐不住酷寒死在路上,但還是有人幸存。另外,大將軍的一位貴妾懷了年大將軍的遺腹子,暗中生了下來,放到一戶農戶家養(yǎng)著。那農戶家的妻子生不出兒女,便將這孩子如珍似寶地呵護著。」
年家,還有人活著。哥哥,還有孩子活著。
得知這個消息,我喜極而泣。
「太好了,太好了……」我止不住地呢喃著。
頌芝說了好些話,像是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,神色可見地松弛下來,身子慢慢往后倒。
「頌芝,你要好好活著!我一定將你從雜役房接在我身邊,你信我!」我怕她這口氣松了,再也提不上來。
頌芝道:「娘娘的話,我都相信,只是……我有點累了,想睡一會……」
她慢慢合上眼睛,睡了過去。
我大為不安,探了探她的鼻息,還好,只是累了,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。
頌芝在我殿中休養(yǎng)了半天,用過了清粥,也拿好了藥,便自請回雜役房。
我也不好強留,只是讓她信我,我一定救她出來,頌芝點頭離去。
如今頌芝活著,年家也還有活著的人,為了他們,我也得好好活著。
未完待續(xù)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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