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就像蒲公英,看似自由,卻從來都是身不由己。
無法掌控人生,是一種悲哀,因為身不由己的我們,便不再是我們了。
可在那個封建主義色彩,依然沒有褪去的年代,在那些偏遠(yuǎn)落后,思想禁錮的地方,真的有太多人,終其一生,都無法獲得真正的自由。
或許,嫁入閻家鋪的女人,注定是不幸的,因為那里,不但是一個以男子為尊,固步自封的落后之地,還是一個犯了錯,卻可以隨意甩鍋給女子,充滿不公平的地方。
山下的人,總是想羨慕山上的富貴與安穩(wěn),可上了山的人,卻要永遠(yuǎn)的失去,屬于山下的自由與幸福。
所以,自從年少的焦玉,嫁給了年邁的閻家鋪宋氏當(dāng)家宋斌,那看起來令人羨艷的人生,實則早已開啟了悲劇結(jié)尾的倒計時。
在最單純懵懂的年紀(jì),卻要被迫走入,一個波譎云詭,充滿算計的世界,看清人心的那一刻,便是對自己的人生,失望透頂之時。
焦玉的美好人生,在進(jìn)入閻家鋪的那一刻,戛然而止,唯一的幸運,便是有了一個,與自己骨肉相連的親人。
可命運卻總是喜歡摧毀希望,而焦玉的兒子,便是她后半生全部的希望。
她從單純的少女,踏過荊棘叢生的路,走過搖搖欲墜的橋,翻過重巒疊嶂的山,最終成為了世故圓滑,手腕強(qiáng)硬的一族之主。
曾經(jīng),她努力反抗命運,不過是為了活下去,后來,她所有的謀權(quán)算計,都只是為了給兒子鋪路。
風(fēng)風(fēng)雨雨的十年之間,她得到了一切,又一無所有,這人生的劫難,于焦玉而言,似乎過于殘忍了些。
妙齡少女,卻嫁暮年老人,一場不匹配的婚姻,改變了太多人的命運。
閻家鋪向來是男人的天下,卻出了一個名氣響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呐耍闶撬问弦蛔宓漠?dāng)家人焦玉。
她十八歲嫁進(jìn)閻家鋪,作為繼室,填房,與年紀(jì)大到可以做自己父親的宋斌,成為了一對夫妻。
在外人,甚至是她的親人眼中,能夠有一段這樣的婚事,于焦玉而言,是她前世修來的福分。
畢竟,一個窮苦人家的女兒,搖身一變,竟成為了宋氏一族的長房奶奶,從家徒四壁,到衣食無憂,在富貴權(quán)力的面前,愛情或幸福,實在是可有可無。
焦玉的娘家,十分貧窮,所以她自幼時開始,便要幫襯著家里勞作。
種地,喂豬,挑水,洗衣,做飯,刷碗,家中所有的活,焦玉都會做,而吃苦耐勞,又似乎是那個特殊的時代,貧困人家所生的女兒,必須配備的技能。
那時候的焦玉,也不似后來,那般有城府,那般心思深沉,總是洞悉一切。
誰沒有過青春年少,懵懂無知的時候,也許在焦玉歷經(jīng)磨難之后,回想過去,才發(fā)現(xiàn),那段吃苦受窮的日子,卻是有著獨一無二的單純與美好。
焦玉長得很美,勤勞堅強(qiáng),芳名遠(yuǎn)播,待她長到了該出嫁的年紀(jì),求親的人很多,但她的父母,卻選擇將女兒嫁到山上的閻家鋪,嫁給宋氏一族的當(dāng)家宋斌。
閻家鋪內(nèi),生存著閻氏和宋氏兩族人,閻氏是閻家鋪土著,宋氏是外來戶,只因?qū)﹂愂嫌芯让鳎o(hù)住了閻氏不至滅族,又教給他們制作鞭炮之法,得以在此安身立命。
宋氏依賴著閻氏,在閻家鋪賴以生存,他們不事生產(chǎn),卻因閻氏祖先立下的祖訓(xùn),得以分得閻氏一族的勞動成果。
三代之后,庸碌無為,卻又族人爭斗不休,互相算計,便是宋氏一族的現(xiàn)狀,而閻氏一族,對于宋氏一族的驅(qū)逐之心,愈演愈烈。
腐朽的家族,必定會走向滅亡,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。
宋斌作為宋氏的當(dāng)家人,一生都在與閻氏一族虛與委蛇,以獲得宋氏繼續(xù)受閻氏的庇護(hù),獲得長長久久的安寧。
他是依靠血緣,承襲了家主之位,并沒有過人的才華,還十分好色。
年輕的生活,原配依然在世,便對府中的丫環(huán)心存覬覦,可得手之后,卻又始亂終棄。
桂蘭便是其中一個,受宋斌迫害的女子,她年輕貌美,入府為婢之時,便被宋斌盯上了。
他以家主的身份,強(qiáng)迫桂蘭跟了他,卻從來都沒有打算,給她一個名分,甚至,在桂蘭懷有身孕之后,還殘忍的逼迫她打掉腹中的孩子。
桂蘭的一生,被宋斌給毀了個徹徹底底,自此,她便恨上了宋斌,也恨上了宋家。
宋斌的原配夫人離世后,雖然他年事已高,卻還是續(xù)娶了十八歲的焦玉。
年紀(jì)輕輕的姑娘,要嫁給一個老人,任誰都是不愿意的,可焦玉根本無法抵抗命運。
她傷心欲絕的坐上了花轎,被抬進(jìn)了閻家鋪,宋氏的家門,開始了她悲情的一生。
成為宋氏的長房奶奶之后,焦玉過上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日子,每天只需要悉心的照顧丈夫就可以了。
原本,對于這樣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日子,焦玉已經(jīng)麻木了,人生已經(jīng)沒有了希望,只能得過且過。
可她沒有想到,自己竟然還會懷孕,生下了一個健健康康的男孩,當(dāng)時,宋斌已經(jīng)有了一個兒子,名叫宋東陽,年紀(jì)比起焦玉,也小不了幾歲。
所以,對于這個孩子,宋斌并沒有多么驚喜,可焦玉不一樣,她的人生已經(jīng)全無希望了,可這個孩子的到來,卻為她點亮了心中唯一的光亮。
自從有了孩子之后,焦玉便再度活了過來,每一天都好像有了盼頭。
十月懷胎,一朝分娩,焦玉生下了兒子,宋斌為其取名為宋東曉,自此以后,宋東曉便是焦玉的指望。
焦玉與宋斌這對老夫少妻的婚姻,本已改變了宋氏長房中,所有人的命運,而宋東曉的出生,更是令眾人的命運,發(fā)生了逆轉(zhuǎn)。
當(dāng)所有的希望,被徹底粉碎,破敗的人生,唯有仇恨可以支撐。
若沒有宋東曉,焦玉便不會對權(quán)力地位如此執(zhí)迷,若不是宋斌的無情,焦玉也不會在死里逃生之后,漸漸冷了心腸。
作為宋氏的長房奶奶,焦玉的人生再無波瀾,可成為了一個母親之后,她便必須成為一個滿心算計,興風(fēng)作浪之人。
宋東陽是長房長子,宋東曉尚且年幼,所以,宋斌一旦離世,那么當(dāng)家之位,只會落到宋東陽的頭上,而焦玉若想為自己的兒子鋪路,便只能去爭搶這當(dāng)家的位置。
然而,焦玉從未想到過,宋斌竟然只是擔(dān)心她守不住寡,即便自己已經(jīng)病得奄奄一息了,也想要將焦玉帶走,陪自己一起死。
宋斌突然生了重病,纏綿病榻,多日都不見好,就連宋斌也知道,自己已經(jīng)時日無多了,可焦玉卻還是湯藥按時按點的送上,從來都沒有絲毫懈怠。
在這段不匹配的婚姻里,焦玉從未愛過,也從未幸福過,可她對宋斌的照顧,也是仁至義盡了,但宋斌的狠毒,卻是焦玉始料未及的。
焦玉給宋斌喂藥之時,湯藥被宋斌不慎打翻,全都撒在了焦玉的衣服上。
宋斌讓焦玉先去整理衣服,卻瞥見焦玉外衫盡褪后,美麗的胴體,心思便焦急了起來。
自己快要死去了,可妻子卻依然年輕美麗,在閻家鋪里,貞潔高于一切,被妻子背叛,便是恥辱,而宋斌,即便他快要不在這個世界上了,依然不想戴綠帽子。
他覺得,焦玉這樣美麗,根本無法為他守節(jié),與其到了那時,讓她為宋氏蒙羞,還不如讓她跟自己一起走。
那一刻,宋斌的自私與狹隘,體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,而焦玉在他的眼中,已經(jīng)不是一位妻子,他孩子的母親了,而是有可能被偷走的,專屬于他的私有物品。
宋斌動了殺機(jī),慌忙的呼叫焦玉,聽到丈夫的聲音,她甚至來不及穿上外衫,便跑來丈夫的床前。
卻沒想到,迎接她的,竟是當(dāng)頭一棒,宋斌想要活活打死焦玉,令她被嚇得花容失色,甚至顧不得,頭上緩緩流下的鮮血。
可宋斌大限將至,打焦玉那一下子,已經(jīng)耗盡了力氣,很快便在床上咽了氣。
焦玉驚慌失措,被嚇得不行,關(guān)鍵時刻,桂花出現(xiàn)了,幫她將宋斌的尸身擺正,又協(xié)助他偽造了遺囑,幫助焦玉,繼承了宋氏一族當(dāng)家人的位置。
女人做當(dāng)家,是從未有過的事情,況且宋氏一族的二房,對當(dāng)家的位置,虎視眈眈不是一年兩年了。
可焦玉有遺囑在手,還是坐上了家主之位,只是她不可避免的,受到了宋氏其他族人的排擠和刁難。
女子本弱,為母則剛,為了宋東曉,焦玉可以付出一切,因此,她不再是過去那個溫柔似水的妻子,而是一個身著鎧甲的母親和當(dāng)家人。
福禍由天不由我,我命由我不由天,這便是焦玉想要逆天改命的勇氣,而宋東曉的未來,則是焦玉必須要穩(wěn)坐當(dāng)家的理由。
在這個勾心斗角的龐大家族里,焦玉險些被生吞活剝了,可她還是在磨煉中漸漸成長了起來。
十年的時光,一晃而過,焦玉早已沒有了當(dāng)年的半分稚嫩,而是成長為了有八百個心眼子的宋家老大。
她周身環(huán)繞的驕傲與氣度,都是以一個又一個慘痛的經(jīng)驗,所交換而來的。
對下嚴(yán)苛中帶有仁慈之心,對上卑微中帶有堅定果敢,能夠在如同活閻王一般的,閻家鋪老板閻萬曦面前,氣定神閑,張弛有度,便算得上是一門本事了。
焦玉用真本事,向宋氏族人充分的證明了,只有她才是最適合的宋氏家主。
名義上的兒子宋東陽,別無所長,沒心計,也沒有能力,整日只知種地,是真正的,面朝黃土背朝天,汗珠子掉地摔八瓣。
十年來,焦玉和宋東陽和平共處,向來井水不犯河水,只是這一次,長房的位置岌岌可危,令她不得不為宋東陽納妾,再借助別人的幫助,讓娶回來的小妾懷孕,堵住那些叔父的嘴。
而這個計劃里,家家寨的良善姑娘家春分,便成了徹頭徹尾的犧牲品。
焦玉洞悉了一切,無論發(fā)生什么,都能夠做到臨危不懼,以女兒之身,坐在家主的位置上十年,若沒有真本事,又哪能守得住呢?
這世間,只有宋東曉,可以令焦玉慌神分心,成績不好,偷跑出去玩,在焦玉眼中,都會有危險存在。
可憐她算計了那么多年,卻沒有發(fā)現(xiàn),她根本左右不了孩子的思想和行為。
她認(rèn)為對宋東曉好的,實際上卻不一定適用,宋東曉想學(xué)的東西,被她認(rèn)為是沒用的,幾次三番的翻找宋東曉的東西,就連進(jìn)門都不愿意敲門了。
幸虧,宋東曉很懂事,也極為聰慧,小小年紀(jì),便深諳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方式。
就連宋東陽都感嘆,宋東曉才是最適合成為宋氏的繼承人。
任憑焦玉保護(hù)的再好,可明天和外,誰都無法確保,哪一個會先到。
閻萬曦利用宋東曉,挑撥宋氏內(nèi)訌,可這計劃,卻被新娶回的小嬌妻計明鳳,給破壞了。
可最終,宋東曉還是被閻萬曦的槍,意外給打中了,焦玉為了守住宋氏一族,為了穩(wěn)固長房的名聲,費盡了心機(jī),卻只獲得了,這樣凄慘的回報。
她將這一切,都怪罪到了閻萬曦的身上,裝聾作啞,暗中接近,失去兒子的教育,只為了復(fù)仇而活。
宋東昇曾愛上了一個寡婦,被閻萬曦親手點了天燈,驅(qū)逐出閻家鋪,他這一走,便是整整兩年。
如今歸來,隱藏一身戾氣,便是為了給昔日的摯愛復(fù)仇。
按照宋東昇與焦玉的計劃,她偽造了自己,為救閻萬曦,而犧牲清白之事,令閻萬曦心存愧疚。
便是為了這愧疚,閻萬曦頻頻出現(xiàn)在焦玉的面前,想方設(shè)法的幫助她,甚至連兩人傳出緋聞了,他都不在乎。
計明鳳看出了宋東昇與焦玉不懷好心,好言相勸,卻遭到了閻萬曦的懷疑和斥責(zé)。
閻萬曦一再傷害自己的妻子,與其爭吵不休,都是為了焦玉,可她的計劃,卻是要將他帶到天燈臺,之后與他同歸于盡的。
可感情是最難控制的,焦玉和閻萬曦相處得多了起來,她漸漸發(fā)現(xiàn),他只是外表兇悍,可內(nèi)心卻比誰都善良。
心動而不自知,焦玉的人生中,無論是婚姻還是愛情,似乎都是一顆隨時都會引爆的炸彈,而最慘的便是事事趕在前面的焦玉。
她終究還是選擇放過閻萬曦,卻沒想到,兩人竟被馬賊抓了去。
這是馬賊對閻萬曦的專屬報復(fù),他們抓來了計明鳳,讓閻萬曦在兩人之間,做出選擇。
閻萬曦的耳朵,本來就已經(jīng)失去了聽覺,如今眼睛也被打瞎了,徹底淪于黑暗之中,所以,他沒能見到,兩個女人,爭先恐后為他去死的模樣。
計明鳳誤以為閻萬曦只愛焦玉,便想要為他犧牲,成全他們,可焦玉卻奪走了這次機(jī)會。
焦玉的舉動,令計明鳳十分不解,她不明白,為什么她連為心愛之人去死的機(jī)會,也要奪走。
可如今的焦玉,早已心力交瘁,沒有能力去守護(hù)任何人,所以,計明鳳對她的托付,她根本就做不到,還不如放棄性命,成全一對真正的有情人。
或許,在宋東曉死后,焦玉早已不想活了,只是仇恨支撐著她繼續(xù)前行,如今,仇恨也沒有了,她終于可以為自己做出一個選擇了。
閻家鋪的女人,都是可憐至極的,縱然是高高在上的長房奶奶也不例外。
身不由己,是大多數(shù)閻家鋪的女人們,最真實的寫照,而焦玉的一生,也始終都在不斷的失去。
對閻萬曦的愛是例外,可最終不會有任何結(jié)果,也是早有預(yù)兆的,比如焦玉明明已經(jīng)黑化,化身為復(fù)仇女神了,最終卻還是清醒了過來,主動結(jié)束了這凄慘的一生。
電視劇《火舞黃沙》中的女子,似乎都是結(jié)局凄慘的,不得圓滿仿佛成了他們的標(biāo)配結(jié)局。
唯一一個,得以與摯愛相守的計明鳳,也是在閻萬曦變得又聾又瞎之后,艱難相守在一起。
在亂世中生存很難,于女子而言更難,可焦玉卻坐上了一族之主的地位,憑借的全是實力。
縱然不被幸運之神眷顧,可焦玉依然在努力抗?fàn)幟\,只是喪子之痛太過難以忍受了,所以她憤怒,憎恨,為了報仇,甚至搭上了清白。
可臨門一腳,焦玉卻還是沒有下腳踹,及時醒悟,為心愛之人去死,令她慘烈至極的人生中,再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。
人既要做下去,總要有所求,總不可以認(rèn)命,就此孤獨終老,可焦玉真的做到了,拼命的在改變命運,卻還是逃不開,命中注定的劫難。
圖片來源于網(wǎng)絡(luò),如有侵權(quán)請聯(lián)系刪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