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綸鎂主演的《臺北女子圖鑒》,陷入爭議:
改編水土不服,臺北撐不起原作東京的浮華夢。
不回避,起初也曾因豪華卡司眼前一亮。
但四集之后,作品只在及格線上下徘徊,表現(xiàn)確實低于預期。
這些年,將女性“歸納分類”的故事挺多。
“不相信眼淚”的北上廣,也貢獻過三分之二的旖旎與薄涼。
一次次嵌套與復刻,以《東京女子圖鑒》為模板,卻遺失了最重要的精髓:
它不會將女性放在弱勢位置或道德制高點;也不屑于做單一角度的凝視或審判。
在這個故事里,沒有對錯,只有選擇——
同名漫畫作為藍本,《東京女子圖鑒》應運而生。
故事圍繞齋藤綾二十余年成長歷程展開,勾描出一部現(xiàn)代版浮世繪。
飾演綾的水川麻美,在《雙重幻想》中迎合女性欲望,更換不同男人。
情節(jié)與臺詞之露骨,也令許多人對這部劇的尺度頻頻咋舌。
回看《東京女子圖鑒》,更像《雙重幻想》的反面,脫離肉欲,專注物欲。
整部作品,篇幅不長,情節(jié)凝練。
借以一個期許提綱挈領,關照綾的人生經歷:成為一個備受羨慕的人。
尚未走出校門,這種令綾遐思無邊的未來,其實十分抽象。
作為一種泛泛描述,它隱約投射出一個小城姑娘對繁華都市的追求與渴望。
要怎么實現(xiàn)呢?
小女孩的心思多簡單,投胎失利,也許會被星探發(fā)掘,成為明日之星。
但時間終于消磨不切實際的幻想,綾從地方大學畢業(yè)之后,只能獨自來到東京求職奮斗。
著裝與打扮看得出精心準備,卻依舊藏不住土氣。
初來乍到的綾,僅僅走在街上,也能輕易體現(xiàn)與這座城市的格格不入。
月薪23萬日元,她所能選擇的、性價比最高的地段就是三茶。
年輕人居多,交通商超都便利。
在這里,綾也邂逅了第一個愛人,直樹。
直樹溫柔體貼,與綾發(fā)展了一段最合時宜的戀愛。
遠在異鄉(xiāng),兩個相互依偎的人,就是浪漫本身。
若不出意外,他們的同居會演變成結婚生子、安穩(wěn)一生,但這卻違背了綾奔赴東京的初衷。
平凡的直樹,指向一種一眼望到底的生活。
也許從綾將直樹形容為“自然不做作的小鎮(zhèn)”時,就已經預示了這段戀情會無疾而終。
搬離三茶之后,綾來到了更具時尚氣息的惠比壽。
每換一個生活環(huán)境,她都將迎來一位匹配自己進階野心的男人,這一次是高富帥,孝之。
東京土著,骨子里散發(fā)的優(yōu)越感,正是綾最可望而不可及的。
孝之帶她出入高級餐廳,讓她與東京建立更為密切的聯(lián)系。
這份大城市的歸屬感,令小鎮(zhèn)女孩心動神馳。
只可惜,表面佯裝不婚的孝之,早已另做打算:與富家女結為連理。
告別的話都沒說一句,他便與綾分道揚鑣。
迫近三十歲,綾意識到自己將面臨“貶值”的危機。
事業(yè)一成不變,上司吝嗇漲薪,她只能寄希望于新的工作機遇。
一次面試之后,綾收獲了一份來自國際品牌公司的工作。
從此,她搬到銀座,生活再起高樓。
和服店老板幸和先生的出現(xiàn),也極大程度地滿足了她的物欲。
成熟穩(wěn)重,溫柔內斂,人情練達。
幸和先生的優(yōu)點,也許來自他已婚男人的身份。
命運所有饋贈,早已在暗中標好價格。
綾自然明白這個道理,因而默默接受這段成年人社交潛規(guī)則,與幸和先生各取所需。
早在與直樹相愛時,綾對不倫戀的保留態(tài)度,便暗示了她會與幸和先生交往。
然而,同齡女性陸續(xù)結婚生子,孑然一身的綾倍感孤獨。
她決定相親,華貴的外表、不俗的品味會讓男士們望而生畏,也總有39歲的正人及時出現(xiàn)。
這個男人,工作體面,家底殷實,與綾婚后買下銀座公寓,展開新生活。
但為了結婚而結婚的念頭,迫使彼此略過應有的審視,又在一次次觀念分歧中發(fā)現(xiàn)關系弊病。
兩人分居,正人出軌,協(xié)議離婚,是注定的結局。
綾回歸單身,不像之前那般浮躁,多了幾分曠達。
酒吧偶遇奶狗浩平翔搭訕,她雖心有疑慮,也沒拒絕與年輕肉體溫存的機會。
弟弟多會撩,一句句甜言蜜語,說不夠。
綾聽得開心,難免以過來人的身份鞭策,希望浩平翔為日后生活多做規(guī)劃。
但浩平翔表面人畜無害,實則不求上進,轉頭又傍上另一個多金御姐。
綾在朋友的介紹下,又和出身好、眼光高的洋介先生吃了幾頓相親飯,卻依舊是獨身。
兜兜轉轉許多年,似乎什么也沒留下。
綾在事業(yè)上小有成就,如愿收獲旁人艷羨的目光,反而變得失落。
那些義無反顧奔向東京的女性,究竟是為了什么?
為了光鮮亮麗的生活嗎?
那么,她現(xiàn)在已經擁有了,起底這份安逸,不至于滿目瘡痍,也會有錯過和遺憾。
時過境遷,當綾與直樹在街頭重遇,記憶剎那溯洄純真的年月。
相愛點滴,放在鏡頭里不過幾個閃回,卻承載著綾為數(shù)不多付出真心的時刻。
溫情與悸動,悄悄升騰著。
直樹還是那個“自然不做作的小鎮(zhèn)”,但不會一直等著綾這個旅人。
他已經成家,有了妻女,守護著最平凡的幸福。
倘若當初,綾及時正視這份樸素愛情的珍貴,便能擁抱現(xiàn)在最向往的生活。
只是,別說人生不能回頭,就算綾可以重走來路,她真的能容忍溫吞的日子毫無起色嗎?
如今渴望港灣,是因為她見過風浪。
但,尚未開始航程的綾,不會這么想,任何一次止步都等同于對人生現(xiàn)狀的委曲求全。
沒有上帝視角,無法精準計算出抵達幸福終點的最佳路徑。
正因為如此,每種人生才變得不可復制,每次取舍才變得更有意義。
從一開始模糊的理想認知,到落足當下,一點點構筑夢寐以求的未來,綾也許一直誤認生活主體。
“成為備受羨慕的人”,是將判定自我價值的標準拱手于人。
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,在她不停追逐的二十余年里,始終沒有答案。
而這,也正如《東京女子圖鑒》本身,不會對任何人的選擇產生參考,不會以“過來人”的姿態(tài)強加指點。
導演棚田由紀(代表作《花魁》《百萬元與苦蟲女》),借由綾的經歷,還原都市女性生活的一個切片。
在這個故事里,還有許多不同年齡、不同職業(yè)的路人角色,提出具有社會洞察的思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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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久以前,綾聽前輩講,三十歲之前在米其林約會的女人就是好女人。
多年以后,她發(fā)現(xiàn),米其林不代表什么,三十歲也不代表什么。
回顧這段歲月,圓滿的標準往往道聽途說。
穿最貴的鞋子,走彎路依然無可避免。
將時間撥回,停在她與直樹在出租屋廝守的片段,貼身衣物上蜷起的毛球,也曾帶著窘困境遇衍生的刺痛感。
永遠矛盾,永遠左右為難。
我們也常常在做這樣的事吧:
打下一個個標簽,再親手撕爛。